取经之路——张永旭-艺术家热点动态-中国国际艺商联盟

取经之路——张永旭

刚在旧金山安顿下来就去画街头艺术家

　　取经之路（一）

　　悲喜交加的秋草相继枯黄于八十年代末，站在潮冷霜冻的麦地边，我决定要先去世界考察现代艺术和闯荡江湖了。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逆境狂风的恐惧，太极高手每一节向相反路径回转的动作，目的是调度、是统一全身的力量和气势并再次出击。在梦想面前无论有多大的陷阱都已不再是问题了，因为我也知道可能没有比经历过学运，并从生死的血海中爬出去的场面更加惊心动魄了。工作期间在CBS记者的协助下安排了一次在纽约的个人画展，受此之邀，我便独自踏上了考察美国做为现代艺术中心的旅途。读万卷书还要再走万里路，去美国就是想站在世界当代艺术最活跃最发达的位置去考察去学习，如果之前的经历都纸面和理论上的，那么出行美国就算是一次长途的拉练，依靠热情和理想并带上不是太多经费在一片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出没之地接受风雨的洗礼。美国最早是由一群不满英国迫害出逃的英国新教教徒组成的国家，显然民主与自由是美国至今最重要的精神寄托，在美国独立战争结束后开始向西开拓，城市化快速发展，在建筑、汽车、电气工业并称为美国的三大支柱产业，崛起后的美国在二战后获得全球霸主地位，大量受纳粹期间攻击的犹太人和欧洲民众又一次带着技术和资金投奔美国，使得美国在金融业，在制造业，军事和艺术方面不可一世。许多东欧国家战后蜕变为了社会主义阵营，在五十年代的麦卡锡主义的骚扰下人人自危，让许多同情共产主义的美国人逃离本土，无意间帮助了中国接收回逃的华裔科学家和加固了中国与苏联的纽带，随着冷战结束和极端恐怖势力的抬头，以及中国停止向共产主义阵营的援助并实施韬光养晦政策，开启了向西方学习的时代。

这天中午我正在洗衣房，有人宣布美国正式轰炸伊拉克了

在市区

　　接近黄昏一对印第安母子请我在西太平洋岸边烧烤，看到一轮写有汉字的游船，觉得可能是来自中国异常兴奋，回去连夜画完。

我喜欢在学校工作的感觉

秋冬与妻子在奎屯兵教

喜欢画火车，在旧金山也是如此，中间有一个人是自己

在与兵教与同学们即将分别的时候

妻子抱着老大

汽车经过加州中部

认识到飞行器一种桥梁

在旧金山文化广场

　　我喜欢教师的工作，特别愿意在乡村简陋的地方，并不是因在学校可以享受漫长的假期和貌似体面的行当，而是因绘画和育人本身都具有教化和启蒙的功能，只是新艺术已将绘画行为看得高于是视觉本身，将个人独特个人唯一性不断扩大，这是地道的后现代的价值美学，流行的东西有时也会偏离航道，偏向宇宙间无底的黑洞，成功的光辉不是由自己佩戴的，不如放过自己承认人类在自然面前的灰尘属性，传递给学生的信息应当明确，需要理性的头脑及极深的价值取向和勇于牺牲燃烧自我，而且艺术道路崎岖不易，所以刚刚毕业的学生或者还有没有什么树建的人为了混一教师名份滞留在学校，便等于庸俗。现代中国人普遍丧失的自信和长不成熟的大脑及低下的创造力，在我看来与教师队伍的鱼目混杂有关，即使在花甲之年完成对艺术的力量的发现再开始面对教育也不迟，这就是我很早就给自己设定的道路。所以类似苏轼，梵高，杜桑等等成为那样在人类历史上奇秀的艺术家成了我首选的追求，也是我工作了一段间后决定用最大代价亲临探究世界并定位自己的方向。

　　当年办出国手续及其漫长，还好在开展前拿到了签证。展览是在纽约市PS1美术馆举办的，后来得知那里是一个超前且很活跃的非营利艺术机构，最擅策划争议性强的展览，分别办过蔡国强的草船借箭，及各类世界大展，空间却是由离曼哈顿一水之隔的一个古旧的砖瓦结构学校的走廊和不同的教室改建而完成，经费都来社会募捐和基金会的支持，后来被（MOMA）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合并，这所机构追求的纯粹性与作用社会价值对我后来的影响不小。拿出我的全部积蓄又凑了一些共计一万美元，出发前把大多数盘缠缝在里内裤里，对地球的另一端的美国印象中人人都要倒立的超现实国度充满好奇，相比纽约旧金山的物价可能低廉不少而且冬天不冷，于是决定先到西岸过渡一下，等熟悉美国后再去东部，当飞机在金门大桥上空盘旋时，夜空下整座城市像是由一粒粒闪烁的珍珠和宝石组成，汽车有序移动，这样美轮美奂的现代化都市大概就是我们将来的目标吗？透过机窗我发现自己的的双眼也在发光。

刚到纽约的印象

在纽约常去topless画人体速写，老板和女孩还挺高兴我去的

　　（二）在朋友的推荐下我决定住进YMCA有一些教堂元素的大楼里，在市中心，小户型stduio，每月房租300美元，包水电，装修很新，还有个小厨房，并带有浴缸。这是90年的价格，很划算，但对我来说已经需要咬牙跺脚了，一个月的房租相当于我当时在国内工作一年不吃不喝的收入，奇怪我只是紧张但并不担心，第二天一早去商店买回了铺盖和简单用品，把钱存到citibank，开了几摞支票本，低头沉思：吃住和其它开销仅够半年，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YMCA公寓里认识了一个韩国画家Jung，可惜联系不上他了，中间画的是有一天把枪装在箱子里找我的那个物业人员。

刚到旧金山，有一些狼狈

在纽约的个人画展上

那位物业帅哥

在旧金山公寓里

　　这间公寓在十几层，有两个窗户，一个在卫生间一个在大厅里，窗户可以直接看到楼下街道和建筑的大门，每到夜晚下面异常热闹，还能听到醉汉砸玻璃的声音。把画画的空间安排在开间里，旁边就是我睡觉的地方，睁开眼就能画画，常常画到半夜，画到投入的时候，我一直会有错觉好像还在北京的画室里，有一次夜里有人使劲敲门，开门后我才愣过神，一个黑人小伙戴着耳机一脚踩着他自己的大门，以免被关在门外的邻居，他一边跳舞一边对我说话，我一句没懂，于是他用手比划打火的动作，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随手递给他了一个打火机。慢慢还发现经常会有救护车停靠楼下，把人从楼里急忙运走，送出去的估计不会再回来了，人在那里都无法逃离死亡！又怀疑自己是不是住进了孤老院？

市中心

公寓门口，我却想到了汽车着火的北京，我感觉在加州的两年里是愈合曾经创伤的最佳之地

东边几条街的街道

在购物中心，小鬼当家

　　一次在电梯口遇见过一个老华人，她比较矮胖带一点东北口音，却来自台湾，我很好奇于是成了朋友，果然她是随国军从大陆迁往台湾的，她说她的孩子们每周会来看看她，当局也会派人定期给她送来大块的奶酪和各类罐头，她吃不完，送给我我从来也不客气，这让我想起小时候一个漂亮邻居哈萨克媳妇，每次见我都送我一大盒子酸疙瘩，至今一见到铁木真的干粮我就会想起她那漂亮的黄头发和红裙子。去楼下洗衣房遇见一物业老哥向我打招呼，不久他敲门进我房间，捎带了一个纸箱子，坐下后，俨然就是梵高，一脸红光，显得眼睛分明更像一对蓝宝石了，说话全是儿音误以为是北京大爷呢，我连猜带悟明白了大概的意思，说楼里有一个中国老人临死前把这箱子送给了他，他以为里面有什么财宝怪高兴的，结果只是一些白纸和毛笔，中间藏有一把手枪，他来我这的目的，就是想把那些文房四宝送给我，枪归他，我当然不能要。他拿出手枪，银白色，枪管挺长，像牛仔一样在手掌里转了几圈，走了，后来我还找他画了不少肖像。慢慢我也发现一般在小胡同里很容易见到卖武器的商店，像老式合作社的那种店铺，柜台里有几个严肃的男子在听到顾客要查看武器的要求后，他会取下给你把玩并在旁边介绍一番，我光顾过几次，一片寒光。在离开海关的一刻就发现，美国人非常礼貌客气，见人爱说，你好，对不起，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等等，那是不是因为大家的腰上都别着一把手枪呢？

有想买把枪的冲动

台球馆

　　我住的地方往东再走几条马路奇臭无比，各类古怪的人也比比皆是，妓女妓男满街乱跑，胳膊大腿黑白分明，要么巨胖要么奇瘦，一到晚上落魄的人排队来领三明治，美国梦一方面在制造财富但又把病人也送到了街上，有一次我在路边画速写，遇见跑了一会又停下的男子，他自问，我把自己丢了？然后他又原路跑回，迎面碰上了一个黑人，这老大居然把他甩到了马路中间，滚了两圈，我从外表光亮的资本主义世界，就在我的身边慢慢的看到了同一片天空下的地狱。

在酒吧里

人体

　　我与jung在一个基金会资助的画室里画画，用了大半年连材料都免费，中间那位朋友是献爱心的大师，到我家就爱喝啤酒。

在旧金山91年，头一次举办画展，登台用英语致辞

　　时间飞快，感觉语言能力突然不再是问题了，甚至夹带着了一些黑人语调，同时离留美时间也快要接近尾声了。旧金山四季如春，但晚上还有些冷，这是由于一股从阿拉斯加沿海向南的寒冷表层洋流作用的结果，但再向内陆数十公里，那里的气候又变的干燥炎热像回到了南疆和牛仔出没的地方了，一天随便翻了一份报纸，被上面的一则小广告吸引，是关于办绿卡的文字，打过去一个女士接的电话，过去后，说明来历，她想看看我的画，递给她画册，她翻了一会在大桌子对面没有抬头说：我们可以交换服务吗？我问：没听明白。她抬头继续说：就是你给我一幅你的一件女裸体油画，我帮你办绿卡。上帝啊！一个星期后我就收到了我在美国的社会安全号码，绿卡一年后收到，在这之前意味着可以找任何工作并可以在签证过期后合法呆在美国了，不再受原来签证的影响，这件事我忽然明白，如果愿意、如果感兴趣真的可以竞选美国总统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如何当一名画家，却真不是在什么大学可以学到的啊！

干什么都要先画一张大的炭笔素描，包括装置、装修，所以从源头上讲绘画最有意思不是吗？

party

在纽约的身份证照

　　（三）渐渐发现帮助那片黑暗部分里的人，无论精神还是在物质方面都能看到许多基督的担当，还有一类人就是艺术家们从他们的作品中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人不会满足在竞争机制下物质的繁华，他们不断的给予当社会在不合理的状态下发出及时勇敢的批评，同时又不失其商业运作，比如好莱坞。美术领域因为相对比较个体化，已经走到了完全个人主义的阶段。美国人是一群混合将各种不满带到新大陆的新人类，一种后现代的离经叛道，按理说在此环境长大的人，容易接受脱离并延伸美术的概念，比如对装置、表演、行为的艺术价值观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但有趣的的是，为什么十月革命没有发生在美国而是俄国呢？同时这里还是坚定的视共产主义为瘟疫的大本营，美国是一个既保守又开放的国度，保守指的是他们的正义，代表了基督徒的捍卫与担当，激进方面在艺术科技军事的变革，在美术范畴里，pop艺术、新表现，观念艺术，等等后现代理念，完全让美术脱离了传统，好比天主教与基督教关系，虽然他们都有一个上帝，但早已不是同一层面的内容了。

纽约西街

topless

在图书馆附近读书

soho单身女

　　今天在世界各地的当代艺术思潮，包括欧洲都与美国的后现代理念有关，那是随着美国影响力和领导力的不断扩大与渗透有关，不足为奇。让三原色完全混合的结果就是灰色，未来美国人的肤色不敢说偏向那里，但如同搅拌机将各类文明的大混合又将变成何种形象，我虽然说不清，但关于表现类的绘画因为喜欢，而且不管用什么媒介表达，都需要描绘，最重要的是那个舞台是完全倾诉我的梦想的地方，我可以肯定的是在情感上接受现代主义，只是对后现代我的感觉是有些兴师动众的嫌疑。

我的一个纽约艺术品经纪人，在海边用400din胶卷拍摄的她

　　改变身份后，在纽约的闯荡很快提速，也该找工作了，想想什么都干过，在汉堡王里干过后厨、在世贸中心的意大利餐厅里还是后厨，一直没有升级，于是想体验一下生活的趣味，又过当股票经纪人、当然还当过依靠展览销售作品的画家。还想申请当一名摄影师，而是有朝一日我要用这个技巧拍出完美的作品。空闲时间几乎天天用大量时间参观现代美术馆、大都会、和各类画廊，后来免费读了一个大学，学习产品拍摄。美术创作已经变成了我生活里重要的内容，就像母鸡下蛋平凡而常态，几乎无伦搬到哪里，家里永远都一处一整套的绘画空间与设备，那些东西比我在冰箱里看到满满的食物还要放心。

　　临离开美国四处写生，为了忘却的记忆。这是在LEX大站里，没想到我画完后，背后一片掌声，安静我还以为没有人看呢，有一大妈上前问我，能卖给我吗，孩子？我说，真对不起，我想带走纽约的回忆。

　　纽约soho和chelsea代理商来我在纽约的画室讨论画展事宜，于是闲聊到，画家与代理人合作中最核心内容是什么呢？首先这其实也是一场人生游戏，接受陌生人的时间很慢，同时作品完全建立在你的行为在社会中的流行和影响力和气质，还有与代理人之间的共鸣有关。这也明确和坚定了我需要继续把时间与精力用在喜欢的描绘中去了。不知不觉在美国拿到绿卡的日子已快接近五年时候，注意到身边有不少有人开始归化为美国人了，想想自己来美国的任务都是与艺术有关，改变初心毫无意义，而且我也需要让慢慢长大的孩子们拥有国内接受教育的经历，于是我把带不走的比如汽车、家电、衣物都送给了教会，扛着与我多年为伴的画作，结束了在美国取经之路，准备回国了！